我们终究会慢慢和很多人告别

妈妈昨天告诉我外公的哥哥去世了，享年87岁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我的外公，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外公去世已经二十年了
我清楚的记得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哥哥早上开车送我去上学，下午接我回去参加葬礼。转眼我也从8岁变成了28岁了，换一种说法就是，我的母亲已经失去父亲二十年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计算过这个维度的时间，这么一算我感觉心里猛然一沉，只觉得胸腔有一道难言的情绪激荡着，心口奇怪的发闷，有点儿想哭。我的妈妈没有爸爸了，她的爸爸离开二十年了，这句话听得让人好难过。余华老师说，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最漫长的潮湿，我将永远落在这潮湿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一场狂风暴雨……而我所念之人，他变成一方矮矮的坟墓，他在里面，我在外面，看着很近，却触不可及。
每年大年初一吃完饭就去外婆家对面的山上祭拜外公是我们家里二十年不变的约定。外公的的坟墓在种满茶树的山上，山上的泥土路不太好走，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旁边都是乱枝，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衣服。通往墓地的路都是黄土踩出来的。如果遇上湿冷的天气，我们一群人几乎都是满脚的泥泞上下山，一趟下来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如果天气好一点，阳光明媚，我们也会带上工具，顺便去除坟墓旁边长满的枯草。每次妈妈和阿姨都会絮絮叨叨说一下家里的大事，然后我们几个小孩依次给外公磕头。大人们在旁边说着一起祝福祈祷的话语。这些祝福的话语二十年来也从希望我们每个孩子健康平安长大变成了希望我们早日成家立业。
在我成长的很多年里我一直觉得上坟只是一个必须的仪式，一个在我们家里大年初一必须做的事情而已。大人们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而我就跪在一旁。至于背后代表什么，我没有想过也并没深究，只是一切照做罢了。长大之后才明白，以前日日月月都能见的人，藏进山里，见面便成了岁岁年年的事。再见一面又是一年以后。因为至亲永远的留在了这一方土地下， 上坟就可以来到离他最近的地方，思念由此有了寄托，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坟墓。明火燃烧树枝时的啪啪响声，有点呛人的纸烟钱，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这些都见证着我们的思念有所抵达，亲人也能和我们共贺新岁。